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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味(睡逸)

尽量当伪现实看,下楼太早,记不清的都直接瞎编了。





(一)


“余味儿下礼拜要搬了。”


敖子逸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是李天泽的微信。


“回北京了?”


“嗯,过几天就走。”李天泽对他的答非所问习以为常,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老板说要回老家开店,不待北京了。你今儿有课吗?”


单手打字太累,敖子逸把擦到一半的毛巾随手团在桌子上,爬进沙发。


“有,我请假,你请客。”





余味是家小餐馆,做东北菜的。

忘了到底哪个跨年夜,敖子逸凌晨两点睡,两点半惊醒,摸黑到客厅,发现一只夜猫子同类。

他和李天泽在街上晃荡,遇到岔路口就石头剪刀布决定左右,最后走的路都看不清,绕到不知哪里的一条小巷子。巷子里是敖子逸没见过的黑,他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后背往旁边蹭了蹭,手电划到亮度最大的一格。

还没等他有勇气往前照照,刺眼的白光里就出现了张人脸,苍白得活像化了特效妆的僵尸演员。


李天泽和他互相抓着一蹦三米远,尖叫愣是卡在嗓子里没出来。

惊魂未定着,对面的“僵尸”竟然笑了,往巷子台阶儿上走了几步。

身旁的店面突然亮了起来,敖子逸先是一惊,然后就看见刚才被自己在心里打成鬼的人笑呵呵地看着他俩,身上还寄着围裙,印着跟花里胡哨的灯组成的门牌一样的四个字。

余味酒馆。



后来他们打着真正的手电被导航绕了两个来回,大半夜偷偷溜回宿舍,对外绝口不提被餐馆儿老板当作迷路的两个灰头土脸小孩拉进饭店好一顿照顾的事。这事儿成了他俩的秘密,顺带这家店配套上岗,充当他俩秘密基地。



两人工作忙,只是跟着公司来工作,或是放假两个人都在北京,才去那儿小聚。但惦记着老板一个人生活,逢年过节都寄点心意。




一晃认识几年不止。可自打台风成团,敖子逸跟新东家飞了北京,李天泽留在重庆训练,就再没一起去过。





上一次往这片儿跑还是夏天,敖子逸下车的时候看见,现在巷子口的树都快掉秃了。

他以多年来被应试教育阅读理解支配的经验敏感察觉到,这时候自己好像得咏物抒怀一下儿,奈何天公不作美,背后吹过来的风直直要把他和树一起吹倒,于是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儿就冲进暖和的室内。



老板见他进来,往走廊里头指了指,“才来啊,里面等你挺久了。”

敖子逸拉下口罩笑着应了声好,往里走去。



这不知道搁哪块儿的三十六线郊区自然没什么脑残私生,但是老板知道他俩职业之后还是给划了一间里层,说就当谢谢陪他这个孤家寡人一起过年了。

他俩万分不好意思,耽误老板做生意了,但人根本不在乎,只好每次付钱的时候悄悄做加法。




专门留出来的那一间在一楼走廊拐角,安静也舒服,就是要走的路多了点儿。敖子逸把取下来的口罩塞进衣兜里,推门把头探进包间里。



下一秒他的头退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又看见刚才那头乱毛儿慌慌张张探进来看了眼。



然后又退了出去。



敖子逸深吸了一口气。

首先排除我眼花,昨儿晚上睡挺好的。也不能是做梦,腿都快冻折了。

他在心里打着腹稿,努力做着逻辑推理题,但还是一百个搞不清楚。



为什么北京某郊区某街道二十七号酒馆一楼包间暨他和李天泽的秘密基地里会坐着宋文嘉啊?!



(二)



房间里安静地像没有人。

只能听见一些呼吸声绕在一起,不过也很快被怒气冲冲的塑普打断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不然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敖子逸一拍桌子,对着对面的东北人义正严辞。

李天泽小声提醒:“词儿好像不对。”

敖子逸:“........”

宋文嘉捂着嘴笑了出来。



“严肃点儿!说正事儿呢。”敖子逸又啪一声拍桌上。

这一下没拍多响,倒是给他手打得挺疼,还差点儿把李天泽的茶杯震倒。



敖子逸心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自己这边儿还没到第三回就经历了两次滑铁卢,顿时累觉不爱,把头低了低,没敢盯着宋文嘉了。



炮灰小李见机护住自己刚泡好的茶,原地撤退。

只可惜抵不住主角的怒气光环,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敖子逸揪回来批斗,“你说说就你这样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能叛变革命呢?是你人性的泯灭还是他道德的沦丧?我对你这数不清几年同中二共沙雕的情分是不是错付了?”


李天泽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弱弱地伸手指宋文嘉,“他威胁我。”


“?”

“我...”


敖子逸想好了的质问卡在喉头,突然觉得这话自己接不下去。


刚习惯性顺着李天泽指尖看过去的时候,跟宋文嘉的眼神碰在一起了。挺短的,但是对方的眼神跟他对上的时候一点儿慌乱也没有。

就好像是,从始至终,一直在看自己。



敖子逸脸有点烧,堪堪把视线挪回来。



何以解忧,疯狂挠头。

要不说说相声可真是门儿艺术,他心道自己出门左拐德云社学习学习吧,不至于语塞了一下儿就又给空气凝住。



敖子逸盯着李天泽,无力地眨巴眨巴眼睛,已经从佯怒转为不知所措。



宋文嘉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从头到尾都在龙假虎威,但是坐那儿稳如泰山,出的唯一一声竟然是笑他,除此之外别说是挑起话头,搭话都没有。

敖子逸在心里快把头挠秃了,完全看不懂。



咋个回斯哦,这哥斯不斯去哪块地头进修谈恋爱咯?

想不出来接下来咋子跟他搭话了。

他咋滴还不主动跟我说话呢。

傻逼东北人。



就在敖子逸还没决定好是把自己的头摁进肚子里还是直接跑的空档,李天泽手机极其上道儿地响了。



他从敖子逸的魔爪中挣扎出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摁掉然后抬头可怜巴巴:“小马宝莉更新了,完结章,我妹等着呢。”

关门声和“帐算我的!”同时落下。



敖子逸:“..........”

完蛋吧,再见吧,三爷今天就栽这儿啦。



炮灰顺利领掉盒饭,接下来就是主角的对手戏了。



然而两位都不怎么配合,你不说我也不说。

老板上菜的时候笑眯眯地来,头顶三个问号走,还被异口同声地一句,“谢谢了,您慢点。”吓得脚底一滑。




敖子逸洗完澡出的门儿,胃里空落落的,面对一桌子菜已经是军心大乱。但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作战原则,他只好把自己往胳膊里使劲埋,姑且隔离一下饭菜香。



东北菜真好吃啊,怪不得那个傻子老惦记着。


妈的,好饿。



墙上挂表的指针滴滴嗒嗒地走,房间里安静又暖和,敖子逸几乎要恍惚着睡过去。


就在梦境与现实在缓缓交班之际,对面突然叹了口气,椅子轻轻动了动。

紧接着有模糊的脚步声,是他在无数个梦里听惯了的。

有个人用手把他从臂弯里抓出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托着他的脸,好像还捏了几下。

“先吃饭。”



(三)



敖子逸从小就怕黑,怕独处。后来演变成害怕安静。

睡觉的时候不敢关灯,耳边要有些动静才行。



在宋文嘉出现,充当千里追梦最终却沦为小龙王专属睡前故事的苦逼角色之前,只能忍着。好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群男孩子凑在一起,身边总有人。

二团但凡跟他住过的都知道,白天怼天怼地的三爷一到晚上休息,打死也要第一个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最好这时候身边还有人在说睡前的小话儿。



这么一号没安全感的人倒是不怎么怕鬼。



团建的时候,小孩儿们从鬼屋出来,一水儿的靠着墙喘气,只有敖子逸稳稳当当地在旁边喝水。李天泽弯着腰质问他:“你丫不是怕黑吗,怎么刚在里头一点儿都不怕?合着都是装的啊?”


敖子逸吐舌头,“你们在旁边叫的太大声了。”


这时候宋文嘉刚上楼,处于不尴不尬也不咋熟的状态。听见李天泽和敖子逸小声拌嘴的时候,大脑还被吓得空白着,却冲上去问了句,“你怕黑啊?”



这句话鬼使神差得连他自己都回忆不出,问出口的语气到底有多奇怪,以至于李天泽不解地对着他们俩看了又看。

还好敖子逸关键时刻发挥了长江国际捧哏第一人的专业能力,戳着他的肩头放狠话,“哥可不是一般人,这种秘密被你知道了还怎么在道上混?本来收拾收拾准备被灭口的份儿,看在你长的还行,叫声三哥我就放了你。”


李天泽噗嗤一声笑了,“你听听他这扯皮不打草稿儿的我真是.....”



“三哥。”

宋文嘉不带丁点儿犹豫。



“不是,你可还真听话啊?”李天泽怀疑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遇着星探跑都不跑直接给骗来的那种。



敖子逸哈哈大笑,十分自觉地跟宋文嘉站一块儿去了。笑够了抬头看他,“再叫两声?”



“三哥三哥三哥。”

宋文嘉也笑了。



(四)



是天天都想但今天才听见的声音。敖子逸乖乖爬起来,闭着眼睛拿起碗筷开始吃。

中间有点噎着,宋文嘉给他递喝的,敖子逸一个激灵,反应上来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



木筷子生硬地卡在唇齿边。


再被生硬地拔出来。



敖子逸把碗筷摆齐放好,完全不考虑宋文嘉没看出来自己清醒了的情况。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宋文嘉故意地。



敖子逸在心里怒斥东北人嘲笑自己,到嘴边的三个字“我.....”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行,语文老师说表达感情要含蓄,换一种方法。


依旧“我.....”了半天。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敖子逸还以为自己终于说出来了,话音一落发现是宋文嘉开的口。



“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慌,都迷茫,我也是,所以没去找你。

也想跟你待在一起,但更想想你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不被其他人左右。”

“所以我忍住了。想着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主动联系我,没想到等来的是你一声不吭的离开。”

“听起来都有点儿偶像剧了吧?但你知道,我一点儿也没夸张,你真是给我一脚踢开了。

“我后悔死了,忍什么忍,我还在家傻不愣登地自我感动半天。就应该牢牢盯着你,要甩开我就揍你屁股。”



“选择新的目标和方向是你的权利,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去动摇你想做的事儿。”

“但是敖子逸,你谈没谈过恋爱啊?”



“想逃避想装鸵鸟,不找男朋友,你搞的哪门子对象?自己一个劲儿往外跑,我是挂了个名儿应征上岗还是你搁这儿跟我过家家呢?”



宋文嘉就差声泪俱下。

敖子逸:“噗嗤。”


这回换宋文嘉累觉不爱了。


虽然当事人敖某发誓自己真不是有意笑的。纯粹是想起来小学时候班主任骂他总一股塑普混东北味儿,每次他都憋不住笑,于是比别人多罚站一节课。宋文嘉刚刚的语气简直像极了那个中年秃顶男人。



回忆被对方并不好的脸色强行暂停,敖子逸收了收嘴角,端端正正坐好,拿出小学鸡生涯给无数老师承认错误的架势和经验。

“我错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

“再也不不跟你打招呼就跑了。”


宋文嘉:“.........”

“你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再也不跑了。”


“乖。”

敖子逸快乐被顺毛。



但宋文嘉还不满意,这样就完事儿太便宜他了。

“ 大雁迁徙还拖家带孩儿呢,你男朋友被你抛弃了俩月,不给见不给看,就一句对不起,你没点儿其他补偿啊?”



敖子逸大脑当机,就宋文嘉的这句话做了一套大型叙事性散文阅读,脑壳里钻进去一些有点颜色的画面,一时没反应上来。也就由得宋文嘉卖惨,“欸,你要没这份儿心就算了,我也不....”




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三爷横下一条心,不能让脑子里那些废料发生,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赴死一样捂住宋文嘉的嘴,飞快地凑上去对着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抱头逃窜。




宋文嘉:“!”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软乎的小东西,先是紧张兮兮地用绒毛蹭了蹭他,再打着滚儿把自己团成团,不由分说地冲进来,硬是在大冷天儿里,把他的一颗心悟得温温热热。




(五)


“宋文嘉你傻笑够了没?”

敖子逸恼羞成怒,冲着对面就开始挥拳头,结果三两下就被抓着手摁回去。


不行,必须马上安排散打课了。敖子逸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这之间我先动口不动手。脸偏一边儿就开始哼哼唧唧说重庆话。


宋文嘉捏着脖子把他扒拉过来,“用波棱盖儿想都知道你没啥好话。”说着手从脖颈转移到脸颊上,用力揉了一把。



“这下你赚够本儿了?”小龙王在强权压制之下艰难反抗。



宋文嘉没回答,手从敖子逸胳膊下面穿过去,搂着腰把人带起来,轻而易举地推到身后的窗边。


“没够。”


他捏着敖子逸的下巴亲了上去。



(六)



“嗯,刚休息。”李天泽把刘海儿翻起来扎成小揪,跟视频里的敖子逸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顺带打了个喷嚏。

“操,重庆冬天又湿又冷,我感冒好几天....诶操,宋文嘉你抢我手机你.....”




“宝宝重庆好冷啊哭唧唧⁎⁍̴̛ᴗ⁍̴̛⁎”


敖子逸:“.........”

“你说什么鸡儿呢?东北多少度重庆多少度我一天冲浪二十五个小时连天气都不会看吗?”


“你为了我加关注东北了?好感动嘤˶‾᷄ ⁻̫ ‾᷅˵”


“.......滚。脸那么大挪开点儿。”


“呜呜呜才几个月没见男朋友就嫌弃我了…ಥ_ಥ”


“再骚我挂视频了。”


“好好好不说了”宋文嘉妥协,“这不太久没见了嘛。”



敖子逸:“???”

这句跟刚才那句是一个人说出来的吧?



宋文嘉呵呵笑了两声,把李天泽手机平放,去接了杯水喝。


饮水机的水烫得吓人,手上只摸着温暖,宋文嘉灌进去的时候想都没想,舌头差点丧生于此。



“老弟”

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敖子逸就说话了。



“诶,三哥您说”宋文嘉吐吐舌头缓解疼痛。



“....你这个小同志有点狗腿了吧?”



“汪!”



“...操”

“傻逼我想你了”



宋文嘉没声儿了。

敖子逸话说完一身轻松,看了看表,猜休息时间到了,就瘫进床里继续睡。



过会儿私聊响了一声,敖子逸迷迷糊糊睁开眼,心说不至于吧,宋文嘉是写了本情书吗打这么久字。点开一看,小红点后面只有一行字。

上班地址发我一下,给你寄东西。



这边通话还开着,敖子逸刚把地址编辑了一条发过去,就听见宋文嘉凑近屏幕跟他说,等我。



他答了声好,挂掉视频,又陷入短暂的假期里。



重庆开始了连绵不断的雨。

北京还困在干凛的风里。



敖子逸一觉醒来,窗帘拉开还是关着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他趿着棉拖到客厅,勉强弄了点麦片儿吃,就当交待晚饭。

晚间新闻的音乐准点响起的时候,他手机也响了。



🐶:下楼,取快递。


敖子逸:哪家快递寄了当天到?这么快?


他忙不迭套了件卫衣,揣上钥匙,看见宋文嘉给他回的消息:不要质疑天猫爸爸。



敖子逸蹬蹬蹬下了楼,还寻思怎么没人,才想起来今天给假,就他一个人在宿舍。

拎着门禁卡刷了,大门滴地一声。风呼呼地往室内刮,但他一只脚刚踏出去就又被推了进来。

继而落尽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宋文嘉?

敖子逸看着头顶,伸出手给这只傻狗暖着脸颊,停不住地笑了,“天猫爸爸?”


宋文嘉也跟他一起笑,“诶,在呢,乖宝儿。”他把敖子逸的手反包起来,再次抱紧了。


“诶诶,轻点儿,喘不过气来了。”敖子逸挣扎。

挣扎无果。


被宋文嘉圈得更紧了,甚至伸手去玩儿他的头发。


“怎么,许别人吸猫,不许我吸龙啊?”



(七)



俩人牵着手上楼,敖子逸的手反倒更凉。宋文嘉这才看见敖子逸这小屁孩儿只穿了一件卫衣,还大大敞敞地漏风。


到宿舍口,敖子逸开门儿,宋文嘉逮着机会抓着手把他摁门背后,往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凶又气,“北京多少度你不是知道吗?穿这么少下楼感冒了你让谁担心去?”



敖子逸一个激灵迅速反应,赶在在第二轮集火开始前从善如流地表态。

“我错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 再也不穿这么少出门儿了。”


这词儿怎么有点熟?

宋文嘉挠挠头,批评敖子逸每次只有认错态度良好,错误行为从不改正。



敖子逸嘿嘿笑了几下,线动成面,面动成球儿,企图萌混过关。




这招百发百中,他脚底抹油就想开溜儿。宋文嘉却坏笑了下,一使力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后背重新贴回门板儿,小腿哆哆嗦嗦地攀上了宋文嘉的腰。



“你干嘛呀我都认错了...”敖子逸突然一下儿被悬空,声音都变了调。



“对不起,重度爱龙患者,刚没吸够。”



宋文嘉钻进黑色卫衣的帽子里。





没了。

祝小逸宝贝生日快乐,江戎老贼吃粮开心,大家都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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